當豆芽菜把不可能變成可能

「大家以後要跟牠好好相處喔！」

小學一到六年級中，總有某幾個時期，老師會突然帶個箱子或籠子，放在桌上，接著對大家說出這句神秘的開場白。自此之後，教室裡某個小角落，總會圍滿人群，爭先恐後要和班上來的「新朋友」來個親密接觸，——或許是小兔子、天竺鼠、或許是小雞甚至蠶寶寶——摸摸牠、餵牠吃東西⋯⋯

這天，我在用齋時聽到了莫名的水流聲，但看監修法師仍泰然自若地坐在那緣念，我初步排除了天花板漏水的可能。此時我的雷達突然轉向角落裡一落很可疑的麵包箱，直覺告訴我，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——那裡面一定有些什麼！

果不其然，等到用完齋，只見箱子旁已經聚集了三四個人議論紛紛著：「『它』整個把麵包箱的蓋子頂起來了！」

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走近一看——竟是一整箱白壯飽滿的豆芽！

忘了從哪年開始，入冬時，總會有法師同學發心孵豆芽，補足北國冬天不易吃到蔬菜的缺憾。

雖然小時候的自然實驗，只要鋪張衛生紙，弄點水，丟顆豆子，放到陰暗處，不管不顧幾天，豆子也能健健康康地發芽茁壯。然而，要在氣候完全不同的加國孵出豆芽卻沒那麼容易。從一開始為了找到適合的水溫與溼度必須常常照看，花了許多人力跟時間。因緣際會下，監修法師參考了別人的設備，把菜籃及麵包箱接上水管，手工打造了一套「豆芽機」！只見大寮法師和監修法師，總是雀躍地推著一鍋又一鍋的水去孵豆芽，期待豆芽成長茁壯能供養大家。這天，他們一踏進大寮，就驚見麵包箱蓋被打開，原本還擔心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沒蓋好，走近一看才發現——是豆芽寶寶自己把蓋子撐開了！

不知道為什麼，離開大寮後，我一直對於「豆芽菜把蓋子頂起來」這件事念念不忘。

如果之前有人問我，「你覺得豆芽菜力氣大嗎？」我一定會很詫異這是什麼問題，那軟軟嫩嫩、一壓就扁的莖幹，何來力量之說？這就像是想用一根針頂起一隻大象一樣，彷彿是天方夜譚。（當然，必須排除像曹沖秤象那樣的狀況⋯⋯）

但是，當我看到密密麻麻的豆芽，奮力撐起一片天時，我發現我錯了。一根豆芽辦不到，並不代表永遠都辦不到。

一個人面對煩惱很難，一個人發心造善很難，一個人成佛很難，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佛陀組建了僧團，師父也說要我們不要散。

一個人很渺小，一群很渺小的人在一起，卻有可能變得很強大。

Impossible是不可能，但換個斷句，卻可以變成——I’m possible.（我是可以的）